小啞巴醒來已經是午時三刻了，楚仲軒偏偏還非要讓他用早膳，小啞巴被撐的挺著肚子往外偷走，夏禮在一旁拉著黑鷹忍笑。

楚仲軒問他笑什麽。夏禮一本正經，不敢在楚仲軒面前放肆：“小的，小的就是覺得二公子像是有了身子，若是真有了，大公子自然高興。”

夏禮本意是想說若是林小主有喜，那對於皇上來說，自然是大喜事。可這話在另外二人聽來就是另一番心思了。

楚仲軒繞著下巴尋思：有了身子嗎？若是小啞巴有了身子的話，會是如何？

小啞巴紅著臉想夏禮這說的都是什麽話，他一個男的怎麽會有喜呢。

用完早膳，楚仲軒放小啞巴出門游玩，夏禮同小啞巴走在前頭，各看各的，楚仲軒和黑鷹在後頭，一人盯一個，生怕在眼皮子底下丟了。

上了街，小啞巴覺得哪個都新鮮，這裏瞧瞧，那裏看看，時不時還招呼楚仲軒一同過去。

最後在一個小玩意面前停住，是個紅繩編制成的小玩意，長得四不像，小啞巴是打算揣摩一下，這東西用藺草能不能編好。

小攤販一看這裝扮，定是位有錢人家的公子，忙上來招呼：“公子可真有眼光，這玩意啊可是我這獨此一家，絕無僅有，是我家老母親編的。公子若是喜歡，可要趕緊買了去。”

“多少錢？”楚仲軒問到。

小攤販大著膽子比了個“1”，楚仲軒覺得倒也不貴，小啞巴數著荷包裏的銀兩，趕緊將那東西放了回去，舍不得，太貴了。

楚仲軒讓黑鷹付了銀錢，遞給小啞巴：“送你的，好好收著，若是丟了，可是要掉腦袋的。”

小啞巴有點委屈，怎麽突然又要掉腦袋呢，楚仲軒盡知道這樣嚇唬他。可他也實在喜歡這東西，說什麽也不能丟了。

小啞巴這裏熱鬧，夏禮那也不遑多讓，前頭敲敲打打的，聚了一群人，夏禮沖著這邊叫喊：“大公子，二公子快來瞧瞧，這有好玩意。”

黑鷹在邊上看著他鬧騰，也不阻攔。

待走近了，小啞巴墊著腳尖往裏頭瞧，可這已經圍了一層又一層了，夏禮倒是不知道何時鉆了進去，黑鷹還站在外頭。

楚仲軒知道他貪新鮮，擡了擡下巴：“你也進去，我在外頭等著，看完了記得回來。”

小啞巴糾結了幾秒鐘，好奇心勝過了擁擠的人群，小啞巴個子又小，走到最裏面時倒也不難，剛巧夏禮也在邊上。

耍雜技的人又是噴火又是耍紅纓槍，小啞巴的眼中滿是憧憬，一陣陣的喝彩聲，將氣氛推向高潮。小啞巴看著邊上的人拿了一個銅鑼過來，要賞錢。

小啞巴想著這確實是要給的，便開始掏荷包，可荷包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，回過頭看到一個青衣男子要走，小啞巴忙拽住。

男子被扯了頭發往後一倒，沒想到是帶著些武藝的，小啞巴被撂倒在地，還有一個未及冠裝扮的少年擋在男子前頭：“哪裏來的臭小子，我師傅也是你能欺負的？”

小啞巴被嚇著了，他方才也是慌了神，一時間急了才誤抓了男子的頭發，可自己沒站穩，這才摔了。

夏禮在邊上見小啞巴被欺負了，二話不說，上前與人過起招來。沒成想這少年還會功夫，可夏禮明顯棋高一著，小廝落了下風。青衣男子上來幫忙，口中說著：“誤會。”

夏禮護主，根本聽不進去。耍雜技的也不耍了，倒是看著他們打的熱鬧直叫好。

在外頭的黑鷹率先意識到不對勁，一個飛身，沖進人群裏頭，護著夏禮，楚仲軒也緊跟了進來。

雙拳難敵四手，青衣男子有些招架不住，直到楚仲軒發了話，這才停下。

圍觀的人群被轟散了，小啞巴躲在楚仲軒後頭，看著其他人。

“夏禮，怎麽回事？”

夏禮氣呼呼的從黑鷹身後站出來，指著青衣男子：“大公子，他方才打了二公子。”

青衣男子不慌不忙行了個禮： “是在下不小心將小公子推倒了，在下向小公子賠禮道歉，實在不好意思。栗笙，過來。”

栗笙不情不願的過來，看著躲在楚仲軒身後的小啞巴，哼了一聲：“小公子，是我誤會了，給您道歉。”

栗笙這態度，又被青衣男子訓斥了一頓：“不好意思，這是小徒，平日裏缺少管教，才鬧了這笑話。”

小啞巴拉著楚仲軒比劃自己的荷包丟了，楚仲軒輕拍了拍小啞巴的腦袋：“丟了就丟了，明日我讓夏禮給你買個好的，放滿了銀錢再給你好不好？”

小啞巴搖搖頭，那不一樣。可他也不想為難楚仲軒，只是心裏頭難受。

栗笙看小啞巴的溝通方式，忍不住驚嘆一聲：“是個啞巴？”

惹的楚仲軒眉頭一皺，起了殺意。青衣男子先將人訓了：“栗笙！休得放肆！”

青衣男子上前一步：“在下姓白單字一個無，未請教？”

楚仲軒收了鋒芒，給黑鷹和夏禮使了個眼色，護著小啞巴：“在下楚天，這位是我的弟弟，楚林。”

江湖中人禮尚往來，白無方才得罪了小啞巴，說到底是自己失禮在先，便詢問起：“不知二位公子可有興趣一敘，在下小小款待，給二位賠個不是。”

原以為楚仲軒不會應的，此番南下，自然是與他人越少糾葛越好，可楚仲軒卻道：“我們住在雲來客棧，白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，與我們一同過去？”

“那不是巧了，我們也住在雲來客棧，真是不打不相識啊。”二人侃侃而談，相見恨晚的模樣看的另外四人是雲裏霧裏。

白無回到客棧，命小二準備了好酒好菜，席上要給小啞巴敬酒，被楚仲軒攔下了：“我家二弟不擅喝酒，這酒就由我來替了吧。”說完一飲而下。

白無喜歡這般性情中人，又親自給楚仲軒倒了一杯。黑鷹正襟危坐，看著夏禮的碗中清了，他又給夾上一塊好肉，送到碗中。

楚仲軒同白無說著話，還要顧著小啞巴，為他添些吃食。白無看在眼裏，誇讚起來：“楚公子可是真心疼弟弟啊。”

“舍弟從小身子弱，得由我照看著這才放心。”楚仲軒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，小啞巴在邊上吃的歡快，也不去管楚仲軒。

待吃完了飯，二人說起還要在金陵待上幾日，原來一個南下，一個北上，自是不同路的，但相識一場，白日裏一起到處走走，也不錯。

楚仲軒說可，甚至邀了白無次日同游。

夜裏，栗笙伺候著白無看藥書，問了一句：“師傅，不是你說此次輕裝簡行嗎？還說不招惹人最好了，你為何招惹那群人啊，無理的很。”

“栗笙，你這性子日後收收，要是得罪了大人物，為師也有救不了你的時候。”

白無並非謙虛，只是實話實話，栗笙卻不放在心上：“普天之下，不論是殺人還是救人，師傅的毒和藥都是天下一絕，哪裏還會有師傅救不了我的時候。”

白無搖搖頭，對這徒弟沒了法子。只想著他日後真不要闖出什麽禍端才好。

這邊閑聊一番，楚仲軒那頭也沒歇下。夏禮被安排去了小啞巴那，起先夏禮還扭捏了一番。自己一個男子和小主共處一室，多少有些影響，若是被有心的人嚼了口舌，又會生出一些事端。

楚仲軒卻不在意，只叫他過去，不管是在外頭還是在裏頭，他能看著小啞巴就成。

“黑鷹，你可猜到那師徒二人的身份？”楚仲軒端起茶水喝了一杯，發現帶著甜味，還好奇了一下。

黑鷹說那是為夏禮沖泡的，他喜甜的。楚仲軒只覺得黑鷹真是把夏禮寵的沒邊了，連水都是放了糖塊沖泡好的，也不怕爛了牙齒。

“小的不知。”

“那江湖上白無邪的大名你可聽過吧。”楚仲軒給了一絲提示。

黑鷹想起來了：“傳聞白無邪舉世無雙，九歲時已擅長制毒，十二歲時用毒殘害了全家上下，後出逃至苗疆，並拜蠱王為師。可小的聽聞，這白無邪已滿頭白發，花甲之年了，怎麽會？是這樣的年輕男子呢？”

“苗疆人擅毒，也擅易容。滿頭白發，花甲之年都不過是聽說。亦或許，也不過和你我一樣的年紀罷了。年少時期，朕有幸在一位苗疆人身邊見過一個少年，那日那人的眼神，朕一輩子都記得，明明不過十幾歲，眼神卻冰冷的讓人似乎沈在海底，陷入其中，令人窒息。”

楚仲軒回想起那人，雖不能判定那人是不是今日遇見的白無，可就是覺得二人有相似之處。白無、白無邪，又僅僅只是一字之差，怎能讓他不多想。若是他真的是白無邪，此次北上又是為了什麽？朝中會不會有什麽大動蕩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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